尋找賽先生

昨晚聽唐崇榮牧師講道，當中有一點頗有趣，就是說到蘇格拉底對事物的嚴謹定義，影響了其後西方人的思想方式。而就是這種追求「精確」的精神，令西方社會能夠持續不斷的進步。相比之下中國人那種凡事「差不多」的個性，則滯礙了社會的長遠發展。

唐牧師的話很有道理，但他沒有再詳加論說，因講道的主題不在這裡。其實他是說到以弗所書第四章第十八節「他們心地昏昧、與 神所賜的生命隔絕了、都因自己無知、心裡剛硬。」時，在解說"無知"定義的期間，輕輕帶過了這個話題。

其實造成中國過去上千年發展遲緩的原因，「差不多」心態是其中一點，要再數下去還有千百個因素，我想說的，是中國人的思想體系。

中 國人的思想，由「儒」、「道」、「佛」三大體系所主導，並建構起中國人的文化。很可惜的是，這三大思想，從來都沒有甚麼「破舊立新」的觀念，但這郤正是科 學、經濟等發展的靈魂所在。記得有個科學家曾說「科學理論的存在意義，就是比更新的理論所取代」。但中國人對先賢的論說郤是過度崇敬，固步自封，確實不無 道理。

先 說儒家。自漢武帝聽從董仲舒「老點」，「罷黜百家，獨尊儒術」，自此便為中國施下了一個最大的詛咒，禍延了接近二千年。自儒學被確立之後，四書五經成為了 「聖賢」之書、孔子被譽為「至聖先師」、皇帝則是受命於天的「天子」，全都不是「聖」便是「天」，誰敢挑戰這些無上的權威？隋代開始實行的科舉制度更是火 上添油，美其名是招賢納士，但實際上郤是將天下才智之士關到了「聖賢書」的牢獄之中，不敢造反，但也培育不了可以破舊立新的人才。讀書人也真可憐，開口閉 口都是「君君臣臣」，思想又怎能不「混混沌沌」？

道家更是不提也罷，反正他們主張「無為」，出世得很，社會上有沒有他們的存在，基本上也沒有甚麼大分別。其實我也頗欣賞莊子，但只限於他的寫作技巧，而不是他的悲觀思想。

佛 教又怎樣呢？比道家更出世。當道家還留在人世中隨著虛無飄渺的"道"逍遙遊一番，佛家郤主動地「照見五蘊皆空」，忙著斷絕六處、超脫人世的因果進入涅盤之 境了。未涅盤的又如何？他們也不閒著，單是糾纏於「緣起性空」、「空即X、空非Y」的哲學思辨便夠他們忙的了。很可惜的是，這個「空」字參悟了千多年，到 後來連「空」也「空」掉的時候，郤不知原來現實是虛空不空：近代物理學發現，即使是完全真空，空間也可向未來借用能量，產生正反粒子對，然後再互相湮滅而 歸還能量，因此真空可說是「沸騰」的。

就是這樣，中國人近二千年來的思想，不是被禁固在「聖賢之書」之內，便是被「道」或「空」拉到了塵世之外。縱有過億人口，但二千年來，容得下多少個「賽先生」？